第1835章 剑指东瀛(二)杨逆不死,决不收兵

大明元辅 云无风 3792 字 6天前

而宋良佐也没闲着,由于贵州方面此前显示出的羸弱之态,他在征求内阁和兵部同意之后,不仅再次征调了一些云南、两广之兵加强南线贵州两路,还再次调集周边一些土司兵马设防,甚至连刘綎所部都得到了云南土司兵马万余人的加强。

从大局来看,参与围剿播州的兵马已经接近二十四万,虽然其中大多数并不承担主动进攻任务,但其作为大明手中的“绞索”,也已经勒得杨应龙越来越喘不过气来。

六月,杨应龙与下属讨论征收五司七姓的土地,他召集了播州军最重要的一批核心人物,包括其子杨朝栋、杨惟栋,其弟杨兆龙,军师孙时泰,文书马忠,播州总管何廷玉,外司总管何汉良,内司总管田一鹏,田飞鹏兄弟兼播州大将杨珠。

此时的杨应龙虽然感觉到了封锁带来的压力,但那主要是经济压力而非军事压力。由于明军前次再败之后又经历了一番调整,因此他并未觉得自己有多大的危险,顾盼之间依旧十分自信。

此刻他微微扬起下巴,道:“眼下播州之地已尽归我所有,张、袁、卢、谭、罗、吴六姓土地财货皆已征收,播州自即日起将不再臣服于大明朝廷,只待觅得良辰吉日,我便自立为王,尔等有功之臣亦将大有封赏。”

杨朝栋大喜,道:“父亲明断,我杨氏屹立播州七百年,早该称王了。往年看朝廷待我们不薄,这才屈尊归于朱家治下。如今看来,历经唐宋元明,我们播州实在太过恭顺,以至于朝廷越来越不将播州放在眼里。

还有那些敌我不辩的土司,他们竟然与汉人合谋暗害我播州,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不足以泄愤!现在父亲只是没收他们的土地,可见我杨氏宽宏大量,让他们知道谁才是播州之主!”

其叔父杨兆龙原本就不太赞同造反,此时听了侄儿的话更加担忧,教训道:“朝栋,不可过于傲慢。往日你凭借着是兄长长子而耀武扬威,专横跋扈,做叔叔的也不好越俎代庖来管教你,但此刻不比以往了,你不过立过些许功劳,怎能骄纵?

朝栋,我杨氏之所以能在播州立足,延续七百年之久,除了自身实力之外,更重要的是始终掌握人心。现在兄长欲举大事,更是需要聚拢人心的时候。你作为长子则更要稳重,不然将来如何能继承杨氏基业?要想成为王子,就要深得民心,文武兼备……”

“诶,二老爷怎么还说教起来了?”播州总管何廷玉一贯是站在杨朝栋一边的,此时立刻为其解围道:“兆龙兄莫不是在嫉妒朝栋之功吧?朝栋此番所立之功还算小么?若不耀武扬威,那些跳梁小丑只会频频滋事。我看如今正需要朝栋这般霸气,才能震慑宵小,使其为我所用。

方今播州一统,少了朝廷和别家分润,可谓财源滚滚,我身为播州总管,这钱财每天都得数上好几遍……但是要按我说呀,这称王之后,播州就显得还是太小了。光凭播州一地怎能显出王者气象,怎么能够一国所需开支啊?不如凭借播州军力,南下吞并贵州或北上攻占重庆,那我们一应所需定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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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司总管何汉良嗤笑道:“平日说你贪婪你还不信,你怎么不提议攻占整个大明?吞并贵州也好,进占重庆也罢,岂是那般轻而易举之事?

我就这样说吧,只要我们冲着贵阳府或者重庆府进军,朝廷定会倾尽全力来打播州,到时候可就不是二十余万官军来战,搞不好就是五十万,然后战事不断,我看你还怎么保留那些银子,全都得花个一干二净。”

内司总管田一鹏则道:“何汉良,你除了有时能领兵打仗之外,就只顾着暴饮暴食,彻夜酩酊大醉,根本不思正务,哪有资格对别人评头论足?有这力气还不如多去杀敌立功,或是把外司事务好好打理一番。

家主既然要自立为王,我们也将成为开国功臣,那还不得多选侧妃、多添妻妾?这六姓之中有不少貌美女子,生得妖娆水灵,双眼勾人,我这几日已经试过不少,着实回味无穷……改日我也给诸位仔细挑选一批,各自领回家去,一定要多加疼爱,再多生一些儿子,将来那可都是我播州的勇士。”

田飞鹏斜身倚靠,懒洋洋道:“我是没心力像兄长一样整天忙里忙外,不过咱家与杨家是百年的亲家,家主但有吩咐,我等兄弟尽力就是了。”

原来田家兄弟说话如此“毫不见外”,那是真的不必见外,他家和杨家的关系有些像辽国的萧家与耶律家,几乎是“后族”与“王族”一般。

杨惟栋听了上述这些却心有忧虑,道:“我只担心之前我们全歼明军又屠戮贵州,恐怕朝廷会因此震怒。大伙都知道,播州周围这二十余万大军原本有不少都是土司,朝廷也未必尽信,他们出兵很可能只是做做样子,但接下来万一朝廷下了严令,逼得他们一个个全都倾力来攻,那却要如何应对才好?”

大将杨珠轻哼一声,道:“有什么好怕的,明军若来正合我意,一日不杀人我就心头痒痒,明军来了正好让我解解闷。我播州军数百年来无不是以一敌十,未尝一败!

如今播州尽入我手,我军已然占尽险要,莫说明军不过二十余万,就算朱皇帝拿百万兵马来攻,也只能在此折戟沉沙!

想当年蒙古鞑子横扫天下数万里,那是何等威风,可最终也只能放弃强攻播州……此番只要击败明廷大军,到时候家主自立为王,天下又有谁能阻拦?”

军师孙时泰见这群人说了半天都在夸夸其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主动分析道:“家主现已一统播州,又夺地养苗,诸苗皆喜,愿效死力,播州兵力得以扩充至十六万之众。大明看似地大物博,但朝廷心学实学两党互相攻讧二十余年,每遇大事总是互拖后腿,难以形成合力。

大明军力集中于九边,南方各地之军早已糜烂,从早前两战及此番袭掠贵州来看,亦可见卫所驻军不堪一击。川中、湖广之地兵不习战百余年,同样与民夫无异,其他南方诸省也当别无二致,可见大明兵力虽有百万,却多为乌合之众,堪称精锐者只在九边。

然九边之兵虽精,我等却无须在意,何也?诸位且看此次大明出兵援助朝鲜,这可是天下第一号的藩篱之国已有覆灭之危呀,朝廷却只能出动五万兵力。可见拿下察哈尔之后,九边精兵光是驻防就已经用到极点,再也匀不出多余兵力用于别处了。

如此看来,只要我们囤积粮饷,善用地利,严加治军,择机歼灭明军精锐,其余乌合之众便不足为虑,届时自立为王或并吞他省,皆无忧矣。

不过,无论如何不可抱有推翻大明的幻想,大明幅员辽阔,如今虽未必可称盛世,但其根基依然稳固,而在灭掉蒙古之后,大明两百年的外患也算大致解除。

这般情况之下若是将他们逼得急了,那九边之兵也未必就不能南调。故此,若因我军此次战胜而生狂傲之心,恐将遭受灭顶之灾。”众人听了虽然未必高兴,但也知道此人所言非虚,只好默不作声,以至于有些冷场。

文书马忠此时想起另有一事要上报,插话道:“刚刚得报,綦江参将房嘉宠寻衅而入播州境内,滥杀播州三十人,皆乱刀分尸,惨不忍睹,这分明就是对我们歼灭明军,斩首杨国柱的报复,还请出兵复仇。”

杨应龙听罢大怒:“如今朝廷不容,播州无所依靠,惟有拼死力战,歼灭一切来犯之敌,才能保得家业。哼,贵州都司都已死于我手,一个小小参将也敢肆意妄为?想必这定是明廷大军尚未准备妥当,只敢杀我播民泄愤。

好,那就让他们见识见识我播州军力,给我打出为死者复仇的旗号,趁朝廷大军尚在调度物资之机,兵发綦江,让綦江所有军民都来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