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芽儿带着丫鬟们费劲周折才把方菲拉回来,回到家后,她依然把自己蒙在被窝里,不吃不动。
徐达见情况不妙,不敢怠慢,赶紧把方满堂请来,让他劝劝女儿,千万不能做了傻事。
无论方满堂如何开导,方菲根本听不进去,依然只是掩面哭泣,觅得机会便去轻生。
伤心至极的方满堂欲哭无泪,除了一再嘱咐丫鬟们看紧了她,更是让春芽儿衣不解带,时时伴在方菲身边,千万不能让她做出傻事来,这样,方菲才捱挺到了今天。
徐淑婉看着衣衫不整的方菲,双眼红肿,脸颊消瘦,早已失去了往日仪态万方的神韵,犹如一个面容枯槁的半百妇人。
徐淑婉的心碎了,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女子,正是如花一般的年龄,她的生命才刚刚开始绽放,一夜之间便跌落云端,身心均受重创,这些苦难,本不该是她这个年龄的女子该承受的。
徐淑婉挪到方菲面前,搂着她的肩膀说道:“方菲,你别这样,你不为自己,也要想想孩子,你身子垮了,以后如何照顾孩子,你要是真的心疼孩子,就跟我爹一起去医院,等把身子调理好了,才能回来悉心照顾孩子。”
方菲将头伏在徐淑婉的肩上,双手紧紧抱住徐淑婉的后背,剧烈抽泣起来,哽咽着说道:“大小姐,我怕!”
徐淑婉看着方菲的样子,知道自己此时再不坚强面对,这个家就真的崩塌了,她压下心头的慌乱,强自振作一番,轻轻拍着方菲的后背,柔声安慰道:“方菲,别怕,都过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好好活着。你先和我爹去医院安心调养身体,不用操心家里,有辅同在,会把家里的一切都安排好,祸害咱家的贼寇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方菲在徐淑婉的再三劝慰下,必死的念头终于有些松动,从炕上站起身子,整理了一下鬓角的乱发,让春芽儿给她穿衣。
徐达已经安排好车马和人手,给徐世贤和方菲换好下人的衣服,备好钱钞,几个下人把徐世贤小心翼翼的抬到马车上,春芽儿扶着方菲把她在马车安置坐好,把雅望暂且留在家中,由奶妈和丫鬟照应。
曹旋向徐淑婉叮嘱几句,让她把徐世贤和方菲送去医院,给他们找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药,一定要让他们尽快恢复。安排妥当后,便安心留在医院照应他们二人,家中事务,自己会代为打理,让她尽管放心前去。
徐淑婉点头答应。
曹旋不放心,又把马平喊进屋里,让他随同徐淑婉前往,保护徐家人的安全。安排完毕,曹旋让他们即刻出发。
待徐淑婉众人走后,曹旋又把徐达喊来,再次向他询问了当日的一些细节。他隐隐觉得这事里有些蹊跷,小五点和李丁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知道了徐家和自己的关系,他们不至于为了报旧怨,冒着得罪大哥,被八路军追捕的风险,这么快就前来徐家报复,只怕这事背后还有另外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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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世贤夫妇惨遭毒打蹂躏,家财又被掠尽,到底是因为自己牵连了徐家,还是贾锦荣的旧案又被翻起?徐达由于开始就被关了起来,对后来发生的事知之不多,对此也说不明白,而徐世贤尚在病危之中,根本没有气力回答自己的疑问,方菲已经精神恍惚,无法再向她提及此事,重揭伤疤。只能等他们状态好转后,再详细询问。
此时的曹旋,依然感到有些惴惴不安,他担心是因为自己和李丁之间的仇怨,才导致徐家遭此横祸,若真是这样,那自己真是罪莫大焉。
事已至此,先顾不上追溯缘由,当务之急是缉凶追赃。密谋在徐世贤这样的大户人家砸窑,前期一定有很多准备工作要做,不可能不露出一点马脚;另外他们劫走徐世贤半生辛苦积攒的财富,至少需要十数匹马来驮运,沿途断不会没有一丝痕迹。只是此事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即便留下些蛛丝马迹,只怕也已经消磨殆尽了。
曹旋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人的下落已不好确定,那些失去的钱财只怕也再难追回。此事虽然困难重重,但必须一查到底,揪出真凶,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给徐家一个交代,让徐世贤出气,让方菲释怀,让徐淑婉安心。
曹旋冥思苦想半天,突然眼前一亮,他想起了好兄弟袁老三,已经分别半年光景,不知此时的袁老三在忙些什么,生意如何,他在街面上做买卖,消息比较灵通,或许知道些外边的事,可以从他那里打听些消息出来,也正好和他们兄弟三人聚聚。
苦于自己不方便抛头露面,怕被人认出,只好修书一封,把锥子喊进屋里,让他跑到县城,去为自己送信。
锥子随着曹旋来到徐家大院的时候,又一次被震撼到了。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庞大的宅院,如此气派的房舍,没想到这里竟然就是大小姐徐淑婉的家。
锥子想破脑袋也没有想通,曹旋和徐淑婉都是这么显赫的大户人家,为什么要和自己这些花子们搅和在一起,他也暗自庆幸自家祖坟上冒青烟,有幸认识他们,让自己从一个流落街头的花子,成为一个衣食无忧,还处处被人高看一眼的人物,就自己眼下这光景,比村里地主老爷家的儿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然而令人遗憾的是,徐淑婉满心欢喜归来,家里却遭此不幸,不仅曹旋和徐淑婉心情悲痛,就连锥子和马平二人心里也都倍感沉重。锥子原本想着会和在曹凯军营里时那样,整日酒足饭饱,四处闲逛。看来那样的日子短时间内不会有了,因为他从曹旋的眼神里看到了杀气,和在奶奶庙时一样的杀气,这里势必将会再掀起一番血雨腥风。
锥子将曹旋给他的信贴身装好,仔细记下曹旋和他交代的袁老三茶行的地址。便向曹旋道别一声,迫不及待的上路了,他一心要把曹旋嘱托的每一件事干好。
锥子没来过城里,看着大街上车水马龙,人头攒动,街道两边商铺林立,买卖兴隆,不禁大开眼界,暗自感叹这城里和农村真是天壤之别,好在自己最近跟着曹旋见了世面,要不行走在大街上还真有些露怯。
锥子看着路边叫卖的商品,吃穿用度,应有尽有,果真是品种繁多,琳琅满目。锥子循着香味,在一家点心铺门前跳下马来,忍不住吞下一口口水,摸摸兜里叮当作响的钱币,准备买些饱饱口福。刚一动念,便立刻打消了念头,二爷让自己来送信,自己却要嘴馋贪吃,岂能成什么气候,暗骂自己一声,便待转身离开。
锥子转念一想,二爷让自己去给朋友送信,空手去总归有些失礼,不如自己带些点心前去,就说是二爷让带来的,二爷的朋友肯定高兴,二爷也会夸自己会办事。想到这里,锥子从点心铺里包了二斤最好的点心,付完钱后,向店家问明恒裕泰茶行的地址,有模有样的带着点心上门而去。
天擦黑的时候,锥子伴着袁老三回来了,同行的还有伍子。当袁老三见到曹旋的那一刹那,眼里闪现出激动的光芒,快步上前,双拳一抱,对曹旋说道:“二哥,多日不见,向来可好?”
紧随其后的伍子也抱拳道:“二哥,久违了。”
曹旋面带微笑,双手抱拳回礼道:“老三,伍子,辛苦,我本该亲自登门拜会二位兄弟,无奈,不敢张扬露面,只好辛苦二位兄弟。”
袁老三动情的说道:“二哥,见外了,你刚从外地回来,就该我们兄弟来看望你,这么长时间没见可是真想你了。”
曹旋一边搭话,一边把二人让进书房,分宾主落座,丫鬟给端来茶水。
曹旋当即便让丫鬟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自己和袁老三兄弟多日不见,一定要喝酒叙旧。丫鬟赶紧跑去通知厨房。
袁老三从锥子嘴里得知曹旋今天才从外地赶回,刚一回来便派人前往自家送信,心里倍感温暖,对曹旋更加敬重,知道在曹旋心里有自己兄弟的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