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的手已拧在了徐三虎的耳朵上“叫你胡说”。徐三虎歪着头,呲着牙,连声告饶。
这时教室里的气氛已经安静了下来,窗户外边是其他班级学生的喊叫声,楼道里仍然有急促奔跑着的脚步声。武老师从讲桌下边站了起来,右手向前一抬,冷静的对同学们说道:“同学们,请安静,班长带头,女先男后,排好队伍跟紧了快速往楼下走,千万不要乱,不要奔跑,不要走散,防止踩踏。”在武老师组织下,队伍很快排列起来,班长压着阵脚,同学们列好队伍,有条不紊的走出教室,看着全班同学都走完了,武老师跟在队尾呵护着这些比她小不了几岁的学生向楼下走去。来到楼下时门前的空地上已经站满了人,其他班级有几个胆大的同学,在地震时从二楼跳了下来,有扭伤脚脖子的也有小腿骨折的,也有把头给磕破的,还有两个女同学,在慌乱中随着人流从二楼下来,被挤倒在楼梯上,后边有几个同学没看到,就从她们身上踏了过去,身上有几处骨折,好在被后边发现的人拉了起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后来救护车过来把这些受伤的同学都拉到了医院去救治。这栋多年的破旧小楼,在这次地震中幸存了下来,只是墙体开裂,瓦片脱落,还有部分玻璃破碎,成了危楼,后来这栋小楼被拆除了,重新规划了一栋新的教学楼,在这栋小楼的拆除和重建过程中,徐三虎不仅是见证者也是参与者,或许徐三虎人生的改变就是从重建这栋危楼开始的。
鹿鸣和同学们从楼上下来后,也没顾上再和关雎说句话,排在前边的女生已经散开队伍,跑校的去车库骑自行车回家,住校的都往宿舍走去。这时的鹿鸣才觉得左手有些疼,抬起来一看,被关雎掐过的地方,还留着深深的指甲印,都已经开始泛红,有两个指甲印隐隐渗出血来,鹿鸣看着渗出的血丝抿起嘴幸福的笑了。
“是不是吓傻了?怎么看着手乐呢?”赵永年从身后走过来,拍了拍鹿鸣的肩膀。
“卧槽,吓我一跳。”鹿鸣扭过身来顺势揽住赵永年的腰:“老蔫儿,你说这地震得有几级啊?晃的这么厉害,吓的我腿都软了。”
“这地震一共分多少级啊?”赵永年一脸无邪的看着鹿鸣“要是按一百算的话咋也得弄个六七十。”
鹿鸣满脑门黑线,瞅着赵永年“一百?这尼玛都一千起步。哥,我错了,咱回宿舍吧。”
“一千?不会吧。”赵永年看着鹿鸣的表情,估摸着自己说错话了,但又不知道错在哪里“哎,早上把北寒和猴子锁宿舍了,也不知道跑出来没。”
“啥?宿舍里锁着人?你这是要出人命啊。”鹿鸣顾不上多说,放开搂着赵永年腰的手,撒丫子就往宿舍跑,赵永年后边撵着“等等我。”
早上五点的时候,正在梦中荡漾着幸福笑容的燕北寒被其他同学的洗漱声给吵醒了,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四下看看,宿舍里已经没几个人了,大部分同学都已经去教室晨读去了。“起他吧,这人也都快走完了”燕北寒心里思忖道。揉揉惺忪的睡眼,摸索着把裤子抓到手里,蹬开被窝,把左脚往库管里伸去,“卧槽!”燕北寒一个激灵,冰凉的裤子被他甩到了一边。“太冰了,这怎么穿。”把掀开的被子重新盖好,又躺了回去。这天气,是真不想起床啊,作为一个资深起床困难户,这样的温度起床那简直就是要了亲命。可又不能这么肆无忌惮的睡着,爹娘用血汗钱供着是来求学的啊,可是作为一个文艺青年也要勇于表达自己喜欢睡懒觉的行为艺术,心里翻滚,煎熬。对,看看谁还不去教室,这要是有个伴陪着一起睡懒觉心里就平衡多了。正想到这里,对面铺上传来一个朦胧的声音“老蔫儿,把钥匙给我留下,你走的时候把门从外边给我锁上。”四点半就起来了,到现在还没收拾好的赵永年一边低着头继续找他的练习册,一边“嗯”了一声。燕北寒这是喜出望外啊,这不是贵为官二代的侯耀祖侯先生吗?“猴子,你也不去了?”“不去了,这不都周末了嘛,咱也不差那半天,就这智商一个月不上又咋。”梦中都不耽误自负的侯耀祖说完继续蒙头大睡,了却心愿的燕北寒也就踏实的继续邀约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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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梦中的燕北寒恍惚间听到门外有说话的声音,还有钥匙哗啦哗啦的撞击声,燕北寒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坏了,年级主任带着老师们来查宿舍了。“猴子,快起,年级主任来查宿舍了。”燕北寒低声冲着对面铺上喊道。侯耀祖一个鲤鱼打挺,蹭的从床上蹿了起来。好小子,竟然身无寸缕,烟杆儿和烟袋耷拉着和他一样不知所云,要说还是这侯耀祖反应快,对燕北寒说:“北寒,赶紧钻铺底下。”说着,他光溜溜的身子已赤脚跳到地上,也不管这天寒地冻,也不管地上布满尘土,撅着腚硬是爬到了铺下。燕北寒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心里有点打鼓,虽然穿着裤衩可就这么藏到铺底下,也是有辱斯文啊,还想犹豫一下,门口已传来了门锁磕门的声音,再不跳就来不及了,北寒一咬牙,也赶紧跳下地来,哆嗦着钻到铺底下,这地是真凉啊,蹲在那里脚底下刺骨的疼。就在他刚刚蹲进去,门锁就被打开了,老师们没有进来,估计是嫌这屋里的味儿大,只听年级主任说“无人滞留寝室逃课,卫生状况不佳,炉灰没倒,地面没扫,屋里有尿骚味,内务整理不过关,被子叠放不整齐,还有两床被子都没叠,班主任及时召开班会,对这些懒散行为提出批评教育,并在全年级给予通报。”说完,带着老师们往其他宿舍走去,宿舍门又被咔嚓一声锁上了。
老师们从开锁到离开也就三四分钟的时间,铺下的燕北寒和侯耀祖却像经历了一个漫长的世纪,俩人哆嗦着,嘴唇发紫,牙冠磕的咯咯响,再有一分钟估计就坚持不下去了,侯耀祖颤抖着爬出来,咚咚咚的连着放了几个响屁,再也蹦跶不起来了,哆嗦着往床上爬,俩只赤脚上沾满了土,两个溜圆的屁股蛋子上也沾了两个圆圆的土印子,看来他是半坐在地上了,怪不得大屁放的山响。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就爬进了被窝。燕北寒也好不到哪里去,哆嗦着坐到铺沿上,抓过被子围在身上,用枕巾把脚上的土擦掉,把枕巾丢在一旁,调转屁股拍拍大红裤衩,咬着牙冠钻进被窝里。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都捂在被窝里筛糠,屋里死一般的寂静,过了好半天,侯耀祖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伸出头来:“今天小死一场,我家可是三代单传,我要有个闪失,咋向我爹交代。”过了良久对面铺上的燕北寒幽幽的说:“你爸可以生个二胎啊。”“对了,你们市民户不让生二胎。”燕北寒皱了下眉,沉重的说“这确实是个问题。”“我。。。”智商一百二的侯耀祖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是要和北寒探讨他爸生二胎的事?文艺青年考虑问题的方式真的不是智商高就可以理解的。俩人又闲聊了几句,已在被窝里缓过来的侯耀祖瞌睡又上来了:“再睡会吧北寒,老师查过宿舍了,也没人打扰了,可以踏实的睡个觉了,别辜负了咱俩的沟--股--腚--礼。”说着又连打了几个哈欠。燕北寒笑笑:“睡吧,梦里思甘露,言中惜惠灯。”侯耀祖侧了侧身,也不知道听清了北寒的话没有,就又沉沉的睡去了。燕北寒被刚才一折腾,已经睡意全无,他敏感的内心又有些不安起来,好好的课不上,躲在宿舍里睡觉,还被查寝的老师差点逮住,寒冬腊月光着身子蜷缩到铺位下,真是斯文扫地啊。要不穿好衣服去教室吧,好歹还能上一节课,北寒犹豫起来,就这样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想了很久,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思考什么,手里开始胡乱的摸起衣服来,把摸到手里的衣服一件件的套在身上。
忽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声音越来越近,好像大地也随着这轰鸣声有些颤抖起来,燕北寒心里想到:“这是推土机的声音,难道学校知道我们在宿舍睡觉要把我们都埋进去?尼玛,这学校也太狠了吧,哪有这么整治人的,为了治逃课还拆房。”第二个念头还没来的及涌上心头,身子就猛的晃动了几下,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坏了,看来是要真拆。”北寒有点懵逼。睡在对面的侯耀祖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卧槽,地震了,赶紧跑。”这侯耀祖真不是一般人物,睡着的时候都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快!过来砸玻璃。”侯耀祖对着还没明白过来的北寒喊道。这时的北寒再没犹豫,爬出被窝一个箭步跳到对面铺上,拿起窗台上放着的搪瓷缸子往玻璃上砸去,玻璃碎了一地,跳过来的北寒没穿外套,只穿好了毛衣棉裤,用胳膊肘把窗台上的碎玻璃渣扒拉下来。侯耀祖手忙脚乱的找起衣服来,匆忙中根本找不到,胡乱抓到手里的也来不及穿,房子还在继续摇摆着,侯耀祖不敢再耽误下去了,丢掉手里的衣服抓起被子披在身上,光脚踩上窗台,也不管旁边的北寒,抬腿从砸开的窗口就跨了出去,:“哎哟!”一声轻哼,裹着被子的侯耀祖一个懒驴打滚已躺到了院子里的雪地上,燕北寒也如法炮制,抓起身边的一条被子,学着侯耀祖的样子裹住身体,从窗户上跳出去,重重的匍匐到外边的雪地上。稍缓了一下,燕北寒站了起来,拍拍被子上的雪,看侯耀祖还躺在那里,就走过去问他:“是不是太冷了?这条被子你也围上吧。我穿了毛衣棉裤,不怎么冷。”光着的双脚踩在侯耀祖裹着的被子上,把自己的被子给他递了过去。侯耀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来,手上有些血迹,顺手在燕北寒递过来的被子上擦了一把。“怎么?把手摔伤了?”“不是,刚才钻窗户时我的蛋被碎玻璃划了一下,挺疼,还出血了,你帮我看看划的深不深?”说着侯耀祖坐了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把枪和子弹都摆在了燕北寒面前,自己提起枪来,看不到蛋蛋下边的受伤情况。燕北寒满脸尴尬,小心翼翼的捏着他的蛋壳,提起来往下边看去,划了一道长2公分左右的口子,伤口不是很深,就是破皮出血了。“应该没事,就是划破皮了,伤口不深,我先给你止血吧。”说着从被子里掏出来一团棉花,帮侯耀祖捂住了伤口。“怪不得我爹常说麻绳尽往细处断,我家可是三代单传啊,这尼玛要是太监了可咋整?”燕北寒一本正经的说:“所以说你爸很有必要生二胎嘛。”生二胎这梗他俩今天是过不去了。“回头我还得给你讲讲穿裤衩的重要性。”这二位赤脚大仙,一个被子里裹着,一个被子上蹲着,看着震后宿舍掉落的玻璃和裂开的墙缝,知道今天这地震不小,两人心有余悸的探讨起逃课时的防范查寝策略和地震时的紧急避难方法,正当二人畅聊到当年的唐山大地震是不是也有人光屁股跳楼时鹿鸣和赵永年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