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无论是上面那首歌谣还是关羽在青州的作战,都越来越反应了天下的某种离心趋势。
如果,泰山军真的不能尽快得天下,那春秋战国的那种分裂景象将会再现。
正是有此担忧,泰山军的诸多门下才如此紧张。
他们不想张冲一意孤行,坏了现在的大好局面。但长久以来张冲的正确和权威,又使得他们不敢坚持。
所以,伐辽东之准备就这样在别扭中开始着。
也正是核心弟兄们,治下百姓的双重不理解,才使得张冲这样坚毅的人都出现了某种彷徨。
这也是他深夜登铜雀台的原因。
他要在最安静的地方,好好想想,伐辽东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首先对于辽东出现的某种胡汉合流的趋势,张冲比如今全天下所有人都更知道其威力。
因为自古来说,东北就是一个孕育胡汉合流政权的沃土。
张冲当然理解现在如度满、何夔、诸葛珪等人漠视辽东的原因,毕竟从古至今,只闻北国惊弦,未听说东北雪原有匹马入中原之举。
即便强如乌桓人,不也是汉人的狗?为汉人驱驰?
所以自古以来,中原人都不将注意力放在东北,对于那里有哪些民族,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漠不关心。
但只有张冲明白,这种自古以来没有多久了,可能再过百年,慕容鲜卑就会南下中原,建立三燕。再之后,如拓跋鲜卑、宇文鲜卑也会随后南下,建立诸魏和北周政权,最后一统北方。
更后面,契丹、金人、清人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前赴后继从东北地区南下中原,并成为汉人政权最大的外部压力。
可以说,有夏以来四千年,三分之一的时间都是由东北所支配。在知道这些后,谁能对东北地区再漠不关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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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张冲很清楚,图袁绍是为近考虑,而图辽东却是为华夏文明考虑。
这里面孰轻孰重,张冲当然知道。
本来,张冲也并不打算将辽东事务的优先级放得多高,毕竟将来是将来,人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才行。
但随着辽东地区的胡汉合流趋势出现后,他就明白不能等了。
这是因为,一旦东北地区开始出现了胡汉合流特征,就会迅速出现一个有活力的政权。
这也是辽东地区地缘决定的,在这片不大的平原上,分布着三种经济。
分别是辽河流域从事农业经济的汉人政权,然后是属于长白山地区的肃慎渔猎经济,最后就是西边鲜卑山一带的,从事游牧经济的鲜卑人、乌桓人。
本来过去这三者都是相互对抗的,所以看不出结果来。不过一旦三者结合,就将孕育出虎吞天下的军事政权。
那些生活在北方苦寒之地的肃慎人是一等一的好兵员,他们吃苦敢战,射法无双。如果再配有汉人的装备和阵法后,再加上游牧民族的战马,那天下谁能与之争?
所以张冲要先下手为强,趁其未发育,一举拿下辽东。
到时候,此地区本可以威胁中原的武力潜力就能反被他所用,结果反更能加速夺取天下的时间。
但这些想法都过于超过这个时代的认知了,张冲也不能多解释。
他只能以辽东威胁侧翼后方为由,趁其还未势大,好解决,来推动这一伐辽东的战事。
就这样,张冲在铜雀台想了很久,也思考了很多,最终决定亲征辽东。
之所以选择亲征,一方面还是觉得自己统兵更能速胜。
他并不反对度满他们对时局的判断,恰相反,他非常赞同,所以他也知道伐辽东之事必须要快,最好在这个秋天就解决。
另外一方面,张冲还是想通过这次战役,完成对整个辽东地区的布局,他需要吸纳这些乌桓、肃慎战士,还要打断更东的高句丽的兴起。
总之,这一次伐辽东不仅是军事仗,更是一场政治仗,张冲需要自己亲临才能更好把握。
就这样,在这一个夜晚,张冲独自做出了这个影响未来数百年走势的决定。
伐辽东之役,箭在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