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丁盛用非常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族弟。
他既感怀自家族弟成长为一名有担当的将校,又有点难过。
他不是难过自己被丁武救了,因为丁盛从来不认为自己需要被救。实际上,之前伏击公孙越的那支弩炮队就是丁盛布置的。
丁盛有自己的计划,而他的杀手锏就是隶属于军本部的弩炮部。
只是现在这杀手锏没用,对面就已经撤退了。
那丁盛难过什么?
实际上,他难过于丁武靠着一面关羽的旗帜就能骇住曹军,而这是他丁盛做不到的。
到这会,他已经没有什么心思去责罚丁武了,况且人家也没做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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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是让赵镕、郭亮还有黄勇将散落在战场的部队再次集结起来,他要放弃这里,撤回中军营垒。
面对自家族兄的着急忙慌撤退,丁武很不能理解。
他问道:
“大帅,敌军已经撤退了,我军不如在这里休息一下。昨夜一战,弟兄们是累坏了。”
但丁盛的一番话,让丁武明白,自家兄长还是自家兄长,确实比他要老道。
只听丁盛道:
“是的,敌军是撤退了。但你却出现了大纰漏,那就是如果是真的云长来援,会放过追击吗?会让审配军安然撤离吗?所以敌军很快就能反应过来,咱们是在虚张声势。”
丁武赧然,受教了。
于是,各校尉部得了丁盛军令,全军集结,向着中军撤退。伤员先行,各部依次殿后。
大概二刻不到的样子,曹操带着豹骑风尘仆仆的杀了回来,但留在战场的就剩下那些被抛弃在战场的清河军新军和一些失去了战马的幽州突骑。
曹操恼恨的从鼻子里喷了一口气,恨恨道:
“算丁盛跑得快。”
最后他也决定不再追击,留下救助这些伤员。
……
天色越来越亮了,泰山军在东坡营砦上又多出来两条胸墙。
这是砦内的泰山军趁着夜色又紧急抢修的。
这会,围在东坡营砦的是曹军的宿将曹仁。
他坐在一个土坷垃上,脚边上放着自己的兜鍪,手里正拿着一干饼子嚼。
因为没有加热,饼子已经冷得发硬,曹仁只能鼓着腮帮子硬嚼。
他嚼饼子的时候,他的弟弟曹纯这会正用公鸭嗓子喊:
“我看泰山军不过尔尔,没你说的那么玄乎。这一仗他们怎样?不还是被咱们打得龟缩?”
曹纯是曹仁的亲弟,这会正处在变声期阶段,说个话又尖又细。
曹纯还要再说,然后就有一个饼子砸了过来,就是曹仁砸的。
曹纯当时就气急了,骂道:
“曹仁,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曹仁将嘴边的饼屑子抹掉,哼了句:
“我怎么对你的?”
曹仁和曹纯虽然是亲兄弟,但实际上二人早早就分家过了。前年,也就是在曹纯十四岁的时候,他们二人的父亲就死了。
当时曹仁追随曹操在军中,连丧都没有回来发,就回书一封家信给守孝的曹纯。将家里的田土和奴婢都给了曹纯,让他自己立户。
可能曹仁的确对自己这个弟弟有感情,但他却并没有很好的表达出来。
在信中有一句话就深深地扎痛了曹纯。大概意思就是你兄长我是个志在千里的鸿鹄,要在外面展翅高翔。而你曹纯是一个家雀,是要在家里继承家名的。
曹仁这个话可能是想让弟弟安全一点,不要掺和到曹操这趟事来。但谁知道他以为曹纯是家雀,但人家实际上是一个千里马。
给父亲守完孝后,曹纯就在家乡散尽家财,招徕部曲,然后到了济南投奔了曹操。
曹操为了照顾这个年轻的族弟,就将他隶在了曹仁下面。
但曹纯早就和兄长有了隔阂,而曹仁又是一个沉默不善言辞的,于是这个隔阂就越来越深。
见到曹纯还在跳,曹仁眼睛一眯,杀气四溢,他指着地上沾了土的饼子,生硬道:
“捡起来。”
曹纯脖子一梗,扭头就道:
“不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