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天上战场啊,用什么铁殳,用刀啊。你之前砸人有多利落,耗完劲就有多快。没劲,你在战场不就是个死?”
韩浩的脸还在红着,低着头听着魏种的数落。但魏种的刻薄还没停,他嘲讽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勇力,人徐晃校尉,典韦校尉都拿重兵你也拿?人家啥武力,你啥武力?丢命是小,还丢人。后面我给你立碑的时候,该写啥,说你是因为不举被人砍死的?”
随后,两将都不说话了,只留下沉重的喘息。
实际上,两人都清楚,到这个地步,他们活下来的概率都不大了。原先随二人杀入东壁的先登甲兵大概是二百多人,而如今就剩下五十多人在二将外围成圆阵做最后的抵抗。
汉兵围上来的越来越多,泰山军的甲士们肩并着肩和对面贴面厮杀。
人群越来越拥挤,韩浩伸脚的地方都没了。
这时候,魏种将手中的环首刀递给了韩浩,难得一次认真道:
“就最后厮杀一次吧,只是可惜我的碑文都还没想好呢。真的不甘啊。对了,老韩,你是真的没福啊。要知道咱本来还要将妹子介绍给你的。可惜你没福啊,要和咱一同死在这里。”
韩浩笑了,接过因鲜血而滑腻的环首刀,用布缠了一把后,豪迈道:
“老魏,这你就说错了。我自小被人相面,说咱就是有福的人。看来咱家妹子还是要落在咱老韩手上。哈哈。”
说完,韩浩冲上了前线,而魏种也张开了弓矢,对着外面的汉兵点射。
这把弓是之前汉军弓弩手遗弃的,还留着余温。魏种捡起后,并着四根箭矢,能杀三人,最后一根留给自己体面。
深呼吸,瞄准,一箭矢。颤抖,抽箭,又是一箭矢,然后接着又是一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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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在魏种的呼吸中变慢,眨眼间三名汉军勇士死在了他的弓下。
在摸到地上插着的最后一根箭矢后,魏种第一次手抖了一下没抓住。再一次抓箭,魏种看了一眼已经混在敌群中的韩浩,羞愧道:
“老韩,咱怕了。自己死总是利落些的,对不住了,别笑话咱老魏。”
说完,魏种将箭头倒拿就向着自己的咽喉就要戳去。
恰恰这个时候,骚动从不远的壁门传来。
只听一声暴喝:
“某家徐晃,破此壁!”
然后就见一雄壮异常的披甲士,拿着巨斧从残破的壁门而出,在他身后,无穷的甲兵从两边跃入壁内,煊沸着杀入到了骇然的汉军中。
攻守之势异也。
魏种的泪都流下来了,他默默将那手中的箭矢折下来藏在怀里,然后高呼一声:
“魏郡魏种,破此壁。”
随后在前面的汹涌人群中,也传来一声破嗓子之声:
“河内韩浩,破此壁。”
更多的人,高呼着自己的名字,士气一下子到了高峰。
而与之相对的,一直猫在壁北门的赵威叹了句“如之奈何”,然后掩面从壁北门撤走了。
而指挥着汉兵围歼韩浩的周晖看着汹涌而入的泰山军甲兵,面色惨白,他失神的望着南方庐州的方向,那里有他的族弟周瑜,他喃喃道:
“瑜弟,兄是真的尽力了,不要怪我。”
说完,他拔出自己的环首刀自戕了。
而周晖也并不清楚,他在去往黄泉路上并不孤单,除了他一众旧部外,他的父亲,越骑校尉周忠的头颅就挂在飞虎军军主徐晃的围带上。
战争的戏剧性就在于,猎物与猎人的不经意转变。当周忠以千人步营为诱饵打出一个漂亮的截击的时候,他也成了一直潜伏的徐晃的猎物。
当周忠在断绝河内、魏郡两镇的兵线的时候,徐晃带着飞虎军风驰电骋奔袭而来,且一个错马就砍下了周忠的头颅,随后巨斧破壁,救友军于危境,真豪杰也。
总之,最终庐江周氏两父子于泰武元年八月十一日俱陨中人亭。
同时,东壁陷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