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建议不行,贾谊又提了一个——更改国家法令,让列侯们回封国养老。老臣回封地,能削减长安开支,又能驱逐不喜欢的功臣,刘恒何乐而不为?于是,刘恒让周勃带头回封国。
回封地养老就等于退休,汉朝没有这个规矩。贾谊被破格提拔,老臣们本已愤愤不平,现在贾谊又想驱逐他们,怎能咽下这口气。周勃、灌婴、冯敬等老臣预谋伺机报复。
贾谊改革内政,精明能干,刘恒想提拔贾谊位列公卿,此时贾谊二十六岁。公卿是三公九卿的简称,三公指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九卿指太常、光禄勋、卫尉、太仆、廷尉、太鸿胪、宗正、大司农、少府。公卿食禄二千石,是汉朝高官。老臣们听此追封,个个心生怨恨。于是周勃、灌婴等老臣联名上书:“这个洛阳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专欲擅权,只会坏事。”吕雉擅权的凄厉回声还飘荡在大汉朝堂,一提擅权,刘氏子弟无人不惊,何况是文弱的刘恒。
刘恒知道擅权之祸,也害怕。自此,刘恒日渐疏远贾谊,最后左迁贾谊为长沙王太傅。
一路由长安到长沙,要经过湘水。湘水,就是忧国忧民的大诗人屈原投水而死的地方。贾谊一路伤怀,无处发泄,到屈原投水而死之滨,如逢故旧,顿生相爱相惜相慰之意。
贾谊自比屈原,仿佛如伤心人再临伤心地,伤心更增。贾谊既伤身世,又伤才华,于是作了篇名垂文坛的《吊屈原赋》。
《吊屈原赋》作完,屈原贾谊已经浑不可分,谁是屈原,谁是贾谊?好像贾谊生活在战国,又好像屈原生活在汉朝,就像不知道庄周是蝶,抑或蝶是庄周。后世唐人刘长卿拜访贾谊故居,同样感时伤怀,自比贾谊,写了首《长沙过贾谊宅》。
贾谊一篇伤怀文章,满纸哀愁,令人不忍卒读,只说一句话:谗臣当道,好人被贬;举世没有知己,我郁闷难受。贾谊在长沙郁郁哀伤了三年,长沙湿气重,贾谊忧伤难以排遣,外扰兼内愁,身体一天比一天差。三年后的一天,有只像猫头鹰的鸟飞入,立在他的坐席旁边。古人认为猫头鹰不祥,贾谊一腔伤怀,更认为它不祥。贾谊见此鸟,觉得不久于人世,郁郁之愁如长沙的湿气,一日比一日浓。贾谊哀伤陡增,大书悲伤之怀,写了篇《服鸟赋》。《服鸟赋》感情真挚,言辞洒脱,表达身遭挫折,看透世事,与物遨游的心态。贾谊在辞赋中与物遨游,在现实人生中却看不透世事,执着于用尽平生所学,建功立业,这为他的死埋下了隐忧。贾谊渴望建功立业,不为名,不为利,只为施展才学。贾谊是位才痴,痴情得让人为他感到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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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鸟飞来,贾谊给自己占了一卜。卜辞是:野鸟入室,主人将去。主人是将去,但不是去死,是去见刘恒。
刘恒没有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只求守好祖上基业,让天下百姓温饱。贾谊在刘恒的政治生涯中,是位可有可无的人,所以,见周勃等老臣反对甚烈,就选择牺牲文人贾谊,以稳朝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