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范雎对于当前大、小局势的分析,以及对于自己如何实现集中权力于中央、天下诸侯尽皆归属秦国的政治宏图做出了规划。秦王自然激动不已。众所周知,自秦孝公任用商鞅改革变法以来,秦国历代国君就确立了秦国的最高政治理想——一统天下。而范雎之言论,无疑给秦昭襄王描绘了一个美好的蓝图,而且对于现在自己权力的分散,也提出了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一时之间,秦昭襄王觉得,天下九州尽皆归于秦国,秦国上下,唯他一人是秦国绝对的权威。
而秦国,无疑是当时最有实力实现天下一统的国家。秦国具有其他国家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地势高峻、易守难攻、土地肥沃、山河险固,黄河和函谷关把秦与诸侯国分开,使秦能够集中精力搞好自己的国力建设。光有先天上的优势是远远不够的。一个国家成败的关键,就是它是否重视并信任人才。此外,一个国家对其他诸侯国采取最为恰当的策略,国君励精图治、奋发图强,无疑也是国家是否能够在列国舞台上游刃有余的关键。
恰如范雎,能够从死神手下逃脱,孑然一身,来到秦国。这是他的幸运,也是秦国的幸运,但却是魏国的不幸。范雎来到秦国之后,没有家世,没有地位,更没有名誉,他要想凭自己胸中韬略来打动秦王,如前车之鉴的苏秦一般,实在是难比登天。
然而范雎却遇到了想要大展拳脚的秦昭襄王,当范雎深刻分析完秦国以及其他诸侯国形势以及秦国今后的发展放向以及应采取的方针政策之后,秦昭襄王十分兴奋,他开始抛开范雎的身份、地位、名誉,甚至也没有问这位名为张禄的魏国人为何不辞辛苦地来到秦国,便十分信任地重用他,而这也正是秦国能够最终称霸一方的原因——用人不疑,因才施用!
秦昭襄王虽然最终没有实现横扫六合的理想,却在他的有生之年给秦国打下了最为坚实的根基。毫无疑问,秦昭襄王可谓一个雄才大略的君主。因此,对于内部的萧墙之争和外部的纵横捭阖,他更加欣赏范雎的“远交近攻”的战略思想。
范雎自然也看出了这一点,这也是他认为的秦昭襄王的可取之处。于是,范雎为这“远交近攻”战略原则拟定了具体的实施步骤。第一,重创就近的韩、魏两国,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让他们无暇西顾,以解除心腹之患,壮大秦国势力;第二,向北攻打赵国,向南攻击楚国,扶持弱小的国家,抑制强大的国家,争夺他们的中间地区,并遏制各国的发展;第三,待韩、魏、赵、楚等国皆形成对秦国的依附之后,秦国可以以五国之力,对付当时最强的对手齐国,使其无力与秦国竞争;第四,秦国国力日盛且对各国形成优势后,可一举消灭韩、魏诸国;最后,消灭齐国,统一天下。
于是,范雎被任命为客卿,参与军国大政,主谋兵事。
而与此同时,魏冉也觉察到,似乎太后和秦昭襄王并不像过去一样信任自己了。秦昭襄王想要亲政,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宣太后等人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杀了义渠王、剿灭了义渠国。而且,连自己一向信任的白起也对这件事情绝口不提,这就意味着,魏冉已经没有了参与任何军国大事的权利。魏冉不知道,他人生中真正的终结者,早就出现在了秦王的羽翼之下,并制定了拔除魏冉的计划。
其实,在此之前,范雎作为秦王的心腹,在几年的时间内,为秦国出谋划策对付自己的国家魏,可谓尽心尽力,接连攻下怀地、邢丘两座重要城池。如此一来,秦王一下便打消了疑虑。以往,秦王身边还不时有人向他吹耳边风,说范睢可能是魏国的奸细,这下,所有不满的声音都烟消云散了。范雎也因此逐步掌握大权,秦国的三极政治结构被彻底打乱,新秀范雎大有后来居上之势,魏冉等四贵的权力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屋漏偏逢连夜雨,魏冉感觉白起日益疏远自己的同时,开始大力培植胡伤作为自己的心腹,岂料胡伤在攻打赵国时被赵国名将马服君赵奢一举击败,秦军损兵折将,这些年白起一路风生水起,秦军未尝一败。此次败亡,让秦军不败的神话破灭,此消彼长之下,魏冉的权威更加下降。
不久,魏冉、宣太后等人相继倒台,范雎做了丞相,封为应侯。
在魏冉做了丞相之后,对于魏国,制订了更大的侵略计划,这倒不全是因为范雎要一雪前耻、报仇雪恨,而是因为秦国要东出函谷关、剿灭六国,魏国就成了秦国首当其冲的拦路虎。
魏王、魏国相国魏齐以及信陵君魏无忌等人,对于魏国的形势也很了解。他们听说,秦国新任宰相张禄,竟然是个魏国人。这让他们看到了希望,认为只要他们派人出使秦国,给张禄以丰厚的财宝,继而得到觐见秦王的机会,并给秦国送去质子,就能够和秦国讲和。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作为秦国使者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范雎的前任主子须贾。范雎正愁怎么样才能够真正地打击自己的仇人须贾和魏齐呢,他这一去,不是送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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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须贾不知道,自己西出函谷关之后,还会遇见他的一个故人。当然,到了范雎这样的境界,普通的杀人偿命欠债还钱的伎俩,对于他们而言,已经没有了多少趣味。或许和他们的眼光一样,他们整人的功夫也是高人一筹的。
所以范雎在须贾入秦之后,将自己做了一番彻头彻尾的打扮。
范雎闻知魏王遣须贾来秦都议和,心中叹道,自己报仇雪恨的时机终于到来了,于是,范雎脱掉了丞相的朝服,也不穿一般干净华丽的衣服,而是找了一件又脏又臭的乞丐服装,装做寒酸落魄之状。原本神采奕奕的当朝丞相,就这样变成了一个社会最底层的人,这就是所谓的“人靠衣装”。范雎便偷偷地从丞相府衙潜出,来到馆驿,没有等通报便直接进去了,不久,他便走到了须贾的身前。
须贾刚刚睡醒,一见范雎,不禁揉了揉眼睛,继而大惊失色,惊声尖叫道:“这不是范雎吗?实在是晓天之大幸,我还以为你被魏国丞相打死了,没想到今天能够到这里遇到你。”说来神奇,这须贾竟然一见范雎,就感到他和过去不同了,从心底深处腾出了一股凉意,只是究竟发生了什么,他却难以说个明白,所以即使范雎穿着邋遢,须贾也不顾一切地向他示好。
范雎闻言,故作苦笑地答道:“当年在魏丞相手下,被打得皮开肉绽、不成人形,后来又被弃尸荒郊,一阵清风吹来,将我吹醒,醒来却已经不能动弹。幸好有一个好心的过客,将我救了回去,从此我便辗转来到秦国,为人打工糊口,维持自己的性命不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