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尊儒术,自董仲舒提出之后,华夏历朝历代都将其当成基本治国纲要。
侯平在文章中崇墨抑儒,无疑是挑战了当前社会最底层的基本逻辑。
虽然有王阳明的心学解放思想,但说到底心学也是儒学的一个分支,本质还是在儒的范畴之内。
而墨学则已经超出了儒学的范畴,两种学派从根子上就已经完全不同了。
如果不是侯平给出的诱饵实在太丰富,这些学儒多年,以儒入仕的官员们可能直接就将其打成正理邪说,根本不会再多看一眼。
方从哲走出皇极殿,此刻已经天色微明,一缕晨曦正从东方屋顶洒落。
他看见李汝华倚靠在皇极门前对着东方发呆,但走上前去叫道:“你个老家伙竟躲在这里偷懒?”
李汝华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也看了那小子的文章?”
方从哲苦笑了一下:“那小子也太过大胆,竟是要改天换地。”
李汝华点头苦笑道:“他的心思实在太歹毒了啊,他是想要刨了咱们的根啊。”
方从哲摇了摇头:“那又如何?当今国事之艰难,你我坚守多年,可有半分起色?既然我们没有办法救国,何不放手让有能力的人来施为?”
李汝华哈哈笑道:“你倒是说的轻巧,成也就罢了,若是败了,你可想过后果?那可是要背负万古骂名的啊。”
方从哲一脸惊奇的道:“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又关我何事?背什么骂名?明年我必定要请辞的,这些折腾的事,还是留给年轻人去做吧。”
李汝华讥讽的道:“你连甲子岁都未过,请什么辞,陛下能让你走吗?”
方从哲微微摇头:“陛下许不许,我也都要走了,这首辅,谁爱当谁当吧,总之我干得够了,不想再干了。”
李汝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年轻,再坚持几年吧,我们这些老家伙才是该走的人。”
方从哲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跟李汝华比起来,他的确是后辈。
当今六部尚书之中,以赵焕年纪最大,已经七十有七,其次吴道南、李三才都是近七十的人了。
李汝华比他们几个要年轻了几岁,但也过了六十五岁。
在这些人面前,方林哲的确还算是年轻力壮。
两人沉默了半晌,朝阳已经冲出屋顶的束缚冲出天际,映照得大地一片金黄。
方从哲忽然感慨的说道:“茂夫,你说陛下会学宋孝宗一样,禅位于太子或太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