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应龙轻轻叹息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询问一般地道:“那就这么判了?”

说话时怔怔的看着赵志尚,似乎是等着他给自己一点信心。

赵志尚只是对律法很熟悉,他也没有断案经验,没想到碰到的第一个案子就这么棘手,心里也难免有些打鼓。

压力山大,在陈应龙的逼视下,一时也不敢作答。

侯平在旁边看着四人的表演,尴尬想找地缝钻进去。

原本他还打算等到陈应龙问自己的时候再说话,没想到人家压根就没打算问他。

明明屋内是五个人,他愣是被其他人给集体忽略掉了。

唉,就算是因为自己长的丑,不受待见,但也不要做得这么明显嘛,

没听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侯平心里暗恨,但是又无可奈何,为了饭碗不会被砸,他只能硬着头皮出声道:“大人,学生以为就此定案太过草率,虽然本案看似有很多百姓指证,但多是道听途说的流言。本案仍然欠缺有效的实证,可以说是人证、物证俱无,仅凭一张供词就判了两条人命,只怕复审之时会起波澜。”

陈应龙尚未说话,赵志尚却先跳起来了,他把侯平的说话看成了争功的行为,自然就急了眼:“黄口孺子简直一派胡言,你才多大年纪?懂问案吗?连刑律都搞不清楚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话未说完,陈应龙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赵先生别急,不如先让顺安把话说完,如果他说的没有道理,先生再训斥也未晚。”

赵志尚这才低头称“是”,但愤怒的眼神恨不能把侯平撕碎。

陈应龙押下了赵志尚后才转头笑眯眯的看着侯平:“顺安,那你以为这案要如何查起?”

侯平拱了拱手,恭敬的答道:“回大人,查案的第一步是勘验现场,通常现场可能会留下关键的证据,比如鞋印、指纹等,不过张典史已经勘验过现场,并没有带回来这些证据,就算现在再去,只怕案发现场也已经被破坏了,找不到什么有效证据了,不过既是尖杀案,那凶手应该会留下许多线索在尸体上,所以学生以为,要想找到确凿的证据,就要找仵作验尸。”

一听验尸大家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请忤作验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首先,死者为大的观念根深蒂固,要说服家属同意验尸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其次,忤作都是由贱民充任,他们没有单独验尸的资格。

所以验尸现场必须有衙役,以及官员指派的人来监督。

陈应龙能信得过的人有谁?无非就是现在屋子里的这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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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真正有验尸技术的忤作并不好找,一般有这种技术的人都被府衙,州衙这些上级部门给征用了,

漷县只是个下等县,想找一个懂验尸的仵作何其困难。

赵志尚此时已经一脸冷笑:“黄口孺子,仅凭一张利口说教,验尸岂是你说验就能验的?且不说验得成验不成,就算被你验成了,就一定能验出铁证吗?到时候验不出罪证,你如何跟死者家人交代?如何对期盼严惩王荣和夏菊的父老乡亲们交代?”

说着他又向陈应龙一拱手:“大人,这种不知轻重的黄口小儿才不堪大用,以危言耸人听闻,乱人心神,请大人尽快将此人驱逐之,迟则为祸至深啊。”

陈应龙神色阴沉,他到不是怕验不出东西来。

对他来说,真要是验不出东西,就把事情推到侯平头上,再将他逐出衙门就足以平息民怨。

如果家属还是不满,那就自己去找侯平的麻烦,与他无关。

实际上他此刻更多的是担心这件事能不能办好,又要找谁去办的问题。

陈忠、陈义都是家里的老仆,他们可没本事办好这件事。